篮球架下，空气里混着汗味和一股子柠檬酸气。
汗味是运动完，输了球，身上出了汗。
柠檬酸气，是看着不远处树荫下那三个人，心里发酸。
阿凯看着那三个人，再看看自己这边这群累得象狗、活得象野人的兄弟，悲愤地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矿泉水。
“没天理啊，真的没天理。”他喃喃自语，声音里满是生无可恋。
“行了，别酸了。”旁边的陈浩东有气无力瘫坐在地上。
“现实就这么回事。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，有些人出生就是牛马。悦哥是前者，我们是后者，还是拉磨都拉不明白的那种。”
他这话一说，周围的男生都深有同感。
“可不是么，人比人，气死人。我算是看透了，我们和悦哥，压根就不是一个次元的生物。”
“说真的，我以前不信什么叫‘主角光环’，现在我信了。悦哥头顶上那光环，我看八成还是太阳能的，二十四小时高亮。”
大家你一言我一语，话里全是能腌制一缸酸菜的羡慕嫉妒恨。
就在这时，阿凯一下子坐直了身体，凑到陈浩东身边，用骼膊肘顶了顶他。
他压低了声音，脸上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，问出了一个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。
“哎，东哥，说句掏心窝子的话，你跟悦哥关系那么铁，给我们透个底。”阿凯的眼神里满是求知欲，“悦哥跟苏家那对姐妹花，到底什么情况？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，他们这是……真谈上了？”
这话一出，周围几个男生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，注意力全集中了过来。
陈浩东听到这个问题，一改刚才那副输球又输人的颓丧模样。
他没有立刻回答，而是慢悠悠地从地上坐起来，脸上摆出一副“尔等凡人岂能知晓”的高深莫测。
他学着电视里那些世外高人的模样，慢悠悠地瞥了阿凯一眼，摇了摇手指，缓缓开口。
“阿凯啊，有些事情，不是我们这个层面的人该打听的。”
他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，让阿凯愣了一下，也让旁边偷听的男生们面面相觑。
“什么意思啊东哥？说人话。”阿凯急得直抓头发。
“意思就是，天机，不可泄露。”陈浩东继续端着架子，眼神四十五度角望向天空，“他们的关系，咱们猜不明白。但你只需要知道，他们的关系，比我们想的要深得多。”
说完，他收回目光，表情变得异常严肃，郑重其事地拍了拍阿凯的肩膀。
“我劝你，也劝你们所有人，别瞎打听。这是人家的私事，跟咱们没关系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，却带着点警告的意味。
“还有，最重要的一点。”陈浩东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，语气更重了，“都别对苏家那对姐妹花，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。我把丑话说在前头，不管人家谈没谈，那都不是我们能惦记的。”
“你们也看到了，人家那三个人的关系，别说是人了，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。谁要是想不开，非要去撞那堵墙，最后头破血流的，只能是自己。”
陈浩东这番半是装逼、半是警告的话，让在场的男生们都陷入了沉默。
阿凯被他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搞得有些哭笑不得。
“东哥你想哪儿去了？我就是好奇，纯吃瓜！我哪敢有想法啊。”他连忙摆手澄清，“再说了，就我这样，就算有想法，也得先问问我爸的皮带答不答应！他要知道我在学校不想学习，跑去想女孩子，非得把我的腿打断不可。”
他这话引来了周围一阵哄笑，刚才那点凝重的气氛顿时消散了不少。
“就是说啊，我们也只是羡慕羡慕。”另一个男生也开口，“谁敢真的去追苏家姐妹啊？嫌命长也不是这么个作死法吧？”
“没错。”这个话题一打开，其他男生也纷纷添加了讨论，开始枚举那些让他们望而却步的理由。
“先不说别的，就光是成绩，咱们跟人家就隔着一条银河系。”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推了推眼镜，一脸的生无可恋。
“成绩是硬伤，但最让人没辄的，是人家的态度啊！”另一个男生激动的一拍大腿，象是想起了什么惨痛的回忆。
“我有一次看到苏馨妍在看一本漫画，正好那本我也看过，就想上去搭句话。结果我刚开口说了句‘你也喜欢这个啊’，她连头都没抬，只是从鼻子里‘嗯’了一声，然后就抱着漫画书坐到悦哥旁边去了，全程连个正眼都没给我。那感觉，就好象我是一团会说话的空气。”
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强烈的共鸣。
“对对对！她们两个，除了跟悦哥在一起会笑会闹，跟个正常女孩子一样。其他时候，在班里，对任何男生，都是那副‘莫挨老子’的高冷样。”
“没错，就是那种感觉，好象她们的世界里，男人只分为两种：陈悦，和其他。”
“我们，就是那个‘其他’。”
少年们你一言我一语，分享着自己曾经被苏家姐妹那冰冷气场“劝退”的惨痛经历。
他们越说越觉得心酸，越说越觉得绝望。
那对姐妹花确实漂亮，但也确实冷得让人不敢靠近。
她们长得好看，成绩又好，偏偏对任何男生都冷冰冰的，根本没人敢去追。
而陈悦，是唯一能进到她们世界里的人。
不，应该说，她们的世界，就是围着陈悦转的。
想通了这点，大家心里那点不服气也没了，只剩下认命。
“唉，算了算了，别想了。想多了都是泪。”阿凯叹了口气，从地上爬起来，拍了拍屁股上的灰，“咱们还是老老实实打球吧。虽然打不过二班，但起码篮球不会拒绝我们。”
“说得对，女人只会影响我们投篮的命中率！”
“走走走，下半场干回来！输人不输阵！”
少年们互相鼓着劲，强行给自己打了一波鸡血，抱着篮球，再次冲向了球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