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泉池里那两记对称的亲吻，湿润的温度贴在脸上，彻底击溃了陈悦所有的心理防线。
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那个充满了暧昧水汽的庭院，也不知道是如何浑浑噩噩地冲洗身体，更不知道是怎样躺回到这张巨大床铺的中央。
他的大脑似乎停止了运转，所有感官的接收都变得迟缓，只有脸颊上那两片被触碰过的皮肤，还在持续地散发热量，向他传递着一个再也无法回避的信号。
他僵直地躺在床铺中间，身体的肌肉收紧，一动也不敢动。
夜深了，窗外开始飘落雪花。
别墅里很温暖，巨大的落地窗把雪地反射的月光引了进来，在地板上形成一片银白色的光斑。
在家里，这样的夜晚通常是安宁的。然而此刻，对陈悦来说，这份寂静反而让他心神不宁。
他醒着，他能百分之一千地确定，身边的两个女孩也没有入睡。
她们的呼吸节律均匀，听起来象是已经熟睡。但陈悦能察觉到，那只是伪装。在那平稳的表象之下，是两道同样清醒的、且高度集中的意识。
她们象是在黑暗中保持静默，等待着他接下来的举动。
以往的夜晚，她们总会象两只黏人的猫咪，从左右两侧紧紧地抱着他，查找最舒服的姿势。
那种柔软的、带着少女体香的接触，曾让他感到些许不自在，但也有一种被全然信赖的满足感。
但今晚，她们没有这么做。
她们只是安静地躺在他的左右，与他隔着一拳左右的空隙。
这是一个被精确控制过的间距——既不会因为肢体接触引发他的防备，又近到能让他清淅地感觉到她们身体散发的热度，以及环绕在鼻息间那种混合的甜香。
这恰到好处的距离，比紧密的相拥更让他感觉不适。
它意味着，先前的界限已不复存在，伪装已经撕开，她们不再需要用“无意识的亲近”来掩饰什么。
她们用行动表明，今晚的一切都是蓄意且明确的。现在，选择权交到了他的手上。
陈悦闭上眼，温泉池里的景象却在他的意识里异常清淅地重现。
苏馨妍那件纯白、布料极少的泳衣，以及她年轻的、富有生命力的身体轮廓。
苏馨涵那件黑色、附有蕾丝花边的泳衣，她清冷气质下被勾勒出的身体曲线。
她们脸上那种与她们年龄不符的、直白的眼神。她们在他胸口划圈的手指。
她们凑近他耳边时呼出的气息，以及那两句带有宣告意味的话语——
“以后的每一天，每一分，每一秒，都能和哥哥一起过。”
“只有我们三个人。”
最后，是那两个同时落在他左右脸颊上的、柔软湿润的触感。
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？
他竭力在过往的记忆里搜寻，试图找到某个失控的节点。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是那个关于亲吻的、既荒诞又真实的梦？又或者，是那次元旦汇演，她们在舞台上十分耀眼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，也让他初次认识到她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？甚至是更早，和她们一同住进公寓，开始全面接管她们生活的那天起，这场暧昧的序幕，就已经在进行中？
他一直用“她们年纪小”“她们只是习惯于依赖”之类的理由说服自己，为她们所有超出常规的举动查找解释。
他回避着那些显而易见的迹象，拒绝承认正在发生的事实。
可现在，她们用最直接、最不容置疑的方式，迫使他正视那个他一直刻意回避的问题。
惊慌之后，是更深度的茫然。
他该怎么处理？
严肃地批评她们？告诉她们这是错误的，目前的状态不合常理？可她们的眼神是那么认真，她们流露的情感是那么炽热。
他能预想到，一旦他这么做了，那两双明亮的眼睛会立刻失去光彩，她们会因此受到多大的打击。他做不到。
假装什么都没发生？继续维持原样？这更无可能。今晚在温泉的举动，就是她们发出的明确信号。
如果他选择忽略，那之后会发生什么，他完全无法预料。
他的脑海里，理智与情感正发生着剧烈的碰撞。
理智告诉他，必须立刻制止这一切，把三人的关系引回正常的兄妹模式。这是他作为哥哥的职责。
可情感的深处，却有一个微小的声音在询问。
当她们宣告要“永远和他在一起”时，当那两个吻落在他脸颊上时，除了惊慌，他真的没有体验到任何别的感觉吗？
当她们在滑雪场一次次撞进他怀里，感受着那份全然的信赖和亲昵时，他内心里，真的只有承担缓冲作用的无奈吗？
陈悦不敢再想下去。他害怕再深究下去，会发现一个连自己都无法接受的、龌龊的真相。
不！不行！
他猛地攥紧了拳头，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。
无论如何，他必须做点什么。他必须把这一切拉回正轨。他是哥哥，他有责任引导她们走上正确的道路。
她们年纪还这么小，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，绝不能在现阶段出现偏差。
对，就是这样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象是下定了某种决心。他要在天亮之后，找她们好好谈一谈。必须谈。
就这样，陈悦在极度的精神内耗和反复的自我说服中，睁着眼睛，一分一秒地熬到了天亮。
当第一缕晨光通过落地窗，将房间照亮时，他几乎是立刻就坐了起来。
一夜未眠让他头痛欲裂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。
他看了一眼左右两边，两个女孩依然保持着昨晚的姿势，仿佛真的睡得香甜。
她们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，睡颜纯真而美好，看不出丝毫昨夜的侵略性。
陈悦心里某个地方动摇了一下，但很快又被强行压了下去。他轻手轻脚地下床，走进浴室。
清水扑在脸上，让他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。他看着镜子里自己憔瘁的脸，和那双通红的眼睛，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