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东来饭店,刘宏昌就会觉得不是很舒服,至于什么原因,刘宏昌还没有弄清楚。
也许是王东来的虚与委蛇太过做作,也许是东来饭店的厨子和服务人员总被吆五喝六地使唤,也许是东来饭店的经营会让二食堂失业。
哪怕离职了,刘宏昌依旧对二食堂有着一份别样的感情。
那里有太多回忆,刘宏昌的辛酸与美好交织在那一段时光里。他本可以一辈子在二食堂干下去,但是……
刘宏昌结了帐,和王刚拿着三百多块钱离开东来饭店。
王刚骑着三轮车按照自己的指示去大集上买一些缺的调料。
刘宏昌独自一个人去徐林春家里讨论一下三天后的席面。
徐林春这几天已经将儿子的婚礼筹备的差不多了,唯独对婚礼的喜宴心存疑虑。
倒不是疑虑刘宏昌的厨艺,而是自己一个普通工人请国营二食堂的大厨做饭,人家会不会摆谱啊,到时候在婚礼不给面子,闹得不愉快就不好了。
徐林春疑虑未消,刘宏昌已经骑着自行车找到徐林春的三间砖瓦房。
徐林春在煤机厂这些年攒了不少家底,去年刚盖了新房,今年就给儿子娶媳妇,在水源村可以说是蝎子尾巴——独一份了。
刘宏昌被徐林春的儿子徐飞带进家门,他看着愁眉不展的徐林春,问道:“徐叔,你这是怎么啦,给儿子娶媳妇又不是聘闺女,怎么还给你发起愁了!”
徐林春看着刘宏昌并没有因为国营二食堂大厨的身份轻视他们一家,而是躬敬温和的同他嬉笑,这让他心中放松许多。
“宏昌啊,明天的席面可就要靠你了,你可不能给徐叔掉链子,徐叔我后天可就靠你啦。”徐林春勉强笑着说道。
“我明天肯定没问题,我都干了十几年厨子了,给你保证菜的品质,色香味俱全是基本,肯定给你整一个完美的喜宴。”
徐林春看着刘宏昌神采奕奕,也给了他不少的信心,于是就和刘宏昌讨论起了席面的。
“徐叔,你们确定好是多少桌席了吗?”
徐林春思索片刻道:
“村里是十五六桌,厂子里还有五六桌,起码给我准备上二十二桌,我看才够。”
刘宏昌心想:“果然,不愧是村里的大户,能摆出二十二桌的流水席,看来明天就得准备起来。”
“好,我给您准备二十三桌,还有一桌留给帮忙的人。那我们确定一下菜吧。”
这倒是个既简单又困难的问题,徐林春想要这次席面排场一点,但已经给刘宏昌不少的服务费,他倒是想从食材上把这部分钱给抠出来,但这是儿子的婚礼,又不能寒酸。
刘宏昌看出了徐林春的困境,于是给出了他的建议:“徐叔,咱们也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,席面肯定不能太差,有鸡有鱼是标配,有肉有菜是标准,花样繁多还不能落了俗套。”
听着刘宏昌的一番说辞,徐林春忍不住地点头,深以为然。
“红烧肘子,红烧鲤鱼,炸鸡,四喜丸子,扣碗肉,这几个上次就非常受欢迎,这次一定给你安排。”
“再上四个热菜,虎皮尖椒,辣椒炒肉,西红柿炖牛肉,干锅土豆片。”
徐林春听着这些菜还是比较满意,忍不住点头,然后又看向刘宏昌。
“四个凉菜,卤味拼盘,果仁花生,皮蛋豆腐,凉拌土豆丝。刚刚好是十二个菜,你看如何?”
“菜都是没啥问题,就是这食材要多少,我好提前准备。”
“这个您不必担心,我把食材的清单都给你写在一张纸上,到时候让总管去卖就行。我现在还在兼职做卤味生意,肥水不流外人田,这些卤味拼盘就从我那里买吧!”
刘宏昌向徐林春咨询意见,此时徐林春看着大席丰富的菜肴已经相当满意了,他心中只想着能够按照刘宏昌的要求将这场喜宴顺顺利利办下去,任何要求都不成问题。
“都听宏昌的,这个倒是没啥问题,明天的席面会不会象你舅舅家那样有些不够吃呀!”
刘宏昌摇了摇头道:“这个不成问题,您家的席面荤菜比我舅舅那个多,分量我来掌控,十二个人一张桌子吃这十二道菜,绝对是足够的。”
“那好,我到时候就等你好消息了,你还有啥须求没?”
刘宏昌答道“带我看看你家的锅,我估计我那四口锅不够,你还得帮我提前从别人家借两口。”
“没问题,到时候我去四婶子家里借一口,去素琴家借一口,应该就够了。”
“那行,这是买菜的清单,到时候你交给总管。”
交待完事情,刘宏昌又骑着车子往家的方向去,这些日子里,他就感觉自己象个不知疲倦的陀螺,一转呀转。
要么风雨无阻卤菜,要么披星戴月赶路。他想着过段时间就能过渡到一个平缓的生活,而非象现在这般匆匆忙忙。
财富的积累总算要经过一个辛苦的过程,现在的刘宏昌想到买个更大的院子做卤菜,然后卖给更多饭店,成立食品公司,不断扩大规模……
想着这些事情,他又不累了,脚下的车子也轻盈了许多,于是加足马力,往家的方向不断前进。
夜幕降临,落日的馀晖只剩下细长的一角,象一条被风吹起的丝带,时时刻刻都有被风吹落的风险。一个姑娘独自在羊肠小道上蹲着,路边停靠着一辆自行车。
刘宏昌从那个姑娘身边经过,看见那个瘦弱的姑娘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也不放心,起了恻隐之心,便折返回去帮忙。
“姑娘,你怎么啦,需要我帮你吗?”
徐力理还在找她的钢笔,这是她父亲送她的生日礼物,她一直都带在身边,没想到下班回家路上太过颠簸给丢了。
她心急如焚,便一个人骑着自行车,沿着最颠簸的路段找了起来。
对她而言,这根钢笔的意义重大,哪怕天黑了,她还是在不顾一切地拼命查找。
她注意到了和她说话的声音,一个磁性而雄厚的嗓音。
她抬起头,用清澈如水的眼眸看了一眼刘宏昌:“我的钢笔丢了,你能帮我找一下吗?”